[随笔] 都是一样

　　

都是一样

　　人对自然的不渝向往，不是短暂零落的云雾，也不是干爽透明的东西，是烧
焦的生灵漂游的痂。往外面去，往内心去。

　　海上笼着白色的雾气，挂在天际。偶有强壮的光线，一束束撒在大海中。船
停在岸边，木板搭起的狭小舱室，细长竹竿悬着一面红旗。大白鸟拍打翅膀的声
音很动听。

　　远处的山在流淌的雾气中只能看出些许轮廓，山体显出青黑色来。近处的山
有岩石裸露的部分，是石头被打下来的痕迹，很突兀的存在。有植物的部分绿的
细致，嫩绿、草绿、青绿、翠绿、苍绿……没有浓墨重彩，只寥寥几笔就能直直
地映进心里去。山，这样站在那里多久了？流动的生命，想过去现在与未来混合
而成的苔藓果酱。因而想起《约伯记》里的句子：我立于大地根基的时候，你在
哪里？那是，陈星一同歌唱，神的众子也都欢呼。面对群山，竟没法知道谁是死
者，谁是生者了。

　　顶着凛冽海风，往鱼塘里去。一路曲折蜿蜒的石子路，骑车在上颠簸得要命。
在湿润尘土中乱成一堆的低矮房子，篷布、砖头和木柱使它们全部材质，甚而连
门都是不必要的。芦苇结出穗子，向着天空去；一簇簇白花绿叶生动至极；被砍
掉的树遗漏的枝干，像个盘虬的意外，很是骄傲的挺立。微小事物持有的不过自
身现在，每一个生命不论大小都恣意张扬着。

　　鸟鸣新鲜，蛙叫翠绿。我因此觉得这偌大天地之间，每一片树叶，每一块石
子，每一只昆虫都着迷地冥思着自己杳然的存在。人真是渺小赤贫。

　　“你的脚步追随的不是眼前的事物，而是内心的、已被掩埋的、被抹掉的事
物。”卡尔维诺在《看不见的城市》中如是说。倘若城市这个庞然大物使得人麻
木淡薄，掩埋了人对自然的向往和依赖，这实属正常。但人能在呼吸、触碰到自
然的质朴是，明白自我最本真的渴求，那么自然就会发出光来，哪怕微弱，仍能
照耀。

　　若黑夜能够遮蔽白天，那么白天必然能够通过微光挣脱束缚，使得黑暗终如
白昼般发亮。黑夜和白天，依我看都是一样。是人内心的东西。

[ 本帖最后由 星雲 于 2013-7-19 20:44 编辑 ]